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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剧演员的标签,是怎么成就她的?

2023年11月17日 文/ 殷万妮 编辑/ 孤鸽

作为一个喜剧演员,我还远远不够好,演喜剧能让大家笑出来是很难的。在演正剧的时候,我也希望自己能演得真实一点,让观众看完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。

作者|殷万妮\编辑|孤 鸽

因《一年一度喜剧大赛》中被更多人认识的时候,是史策转型做影视剧演员的第五年。

很多演员为了获得更大发挥空间,多倾向于摘掉喜剧标签,史策却恰恰相反。为了在一次次面试中脱颖而出,她更倾向于和“喜剧标签”捆绑,来为自己几分钟的试戏片段增加记忆点。

“《一年一度喜剧大赛》之后,就没怎么面试了,哈哈哈哈。”一边笑着,史策一边说,“把这几个‘哈’写上。”

一定程度上,喜剧为史策带来了运气。

史策说自己是一个比较快乐的人,也是一个幸运的人,大学期间,刚接触话剧,就演了个女一号;大学刚毕业,也没经历过就业的难题,“毕业那年我的简历就有10个话剧作品了。”

但开挂式的势头在她转型影视演员后迅速被破除,在很长时间里,即便是不停地见组,也没能获得什么工作机会。曾经有一部戏,面试过4次,最后也没成。

转机发生在2021年。《一年一度喜剧大赛》中,史策和王皓搭档的“皓史成双”组合大放异彩,对都市青年爱情生活的演绎,直击观众的心,最终获得年度喜剧搭档第三名。随后,两人被导演章迪沙选中,成为爱情题材电影《透明侠侣》的主演。

近期,史策参与主演的剧集《故乡,别来无恙》正热播,她饰演的主播苟丹丹,一个戏剧性极强的角色:短短时间内,她在撞见丈夫出轨后又发现自己怀孕,而孩子还未出生又接连遭遇丧偶、替夫还债的窘境……

《故乡,别来无恙》中,史策饰美妆博主苟丹丹

这样的戏剧性事件离史策的真实生活很远,但和剧中人物的境遇相同的是,她们在面对生活撒的“狗血”时,即便被命运推着走,也是一边笑一边走。

就像她在和博客作者对话时所说:“透明不透明的不重要了,继续生活,继续探索,边走边看,我觉得就挺好。”

以下是史策的讲述——

《一年一度戏剧大赛》之后

《故乡,别来无恙》是我已经播出的第一部戏份最重的电视剧,也是我少有的没有通过面试就获得出演机会的剧。

当时我还在另外一个剧组拍戏,“故乡”项目找来说这是一个女性题材的剧,要演的角色是一个女主播苟丹丹。大概是在2022年4月,我拿到了剧本。

苟丹丹是一个戏剧性很强的角色,短期内遭遇丈夫出轨、翻脸后发现自己怀孕、丧偶、替夫还债一系列的事件。

我在看剧本的时候,觉得这个戏有点“狗血”,不是说它不好,所谓的“狗血”是人物不能再在按部就班的状态里生活,而是被生活给推着走了。

我当时想的就是,怎么能够把包括姐妹、两段爱情在内的人物关系演得更明确一些,以及怎么处理人物性格。苟丹丹的性格很鲜明,俏皮、爽利,这种性格处理不好,会不招人喜欢。

这都和我自己的生活经验离得很远。我生活中比较优柔寡断,不像她那么酷,如果遇见角色身上这一类事,得想半天,最后也不一定像她那样做。

我挺羡慕剧中苟丹丹和苏方利的,他们好了这么多年头,还结婚了,两个人的事业发展得也非常好,一个是主播,一个是老板,整个状态都是顺风顺水的。这种情况下,也一定会有一些坎坷,比如说出轨。

而这些坎儿能不能过得去,才是真正要去选择的。我们跟一个人在一起,对方身上的优点是很明显的,但是能不能包容缺点,才是我们可不可以选择跟另一半在一起的关键。

我本身就很喜欢爱情戏,从小到大都很喜欢。我刚毕业的时候,有时间就看小众的爱情电影,我印象里比较深刻的是电影《她》(《Her》)里面,男主角爱上了斯嘉丽·约翰逊配音的人工智能。看到最后,我挺难过的,一个人爱上了机器,太孤独了。

我对陪伴这一点特别有感触,觉得好的陪伴才是爱情的开始。这和我的经历也有关系,我12岁就来北京读书,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处理。比如我在花钱上面不会大手大脚,就是因为自己从小就开始把控。

把控失败过,也成功过,所以就会要求自己一定要把控成功,现在已经成习惯了。

爸爸妈妈把我送出来上学,对我的期望肯定是不低的,有的时候会有一点无形的压力,有时候我会跟自己说不管怎样,不允许自己不好。

前几天,我妈妈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一条文字信息,说追剧追到12集了,还说我跟父母那场哭戏演得挺好的。然后,她说,都没见我跟她这么哭过。虽然文字会有种相隔很远的距离感,但是我还是能感受到她作为母亲的失落。

我跟她说我好好的,哭成那样干嘛,我又没被l出轨。

我记得我好像很少在妈妈面前这样哭过。只记得有一次,我考大学那年,当时也不懂要考哪个学校,上的课太多了,其实就是有点儿累了,她非问我,我就说了句“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”。声音也不大,很平静,眼泪就留下来了。那是我印象里哭得最大的一次了。

我现在也还会一直和她聊工作,我妈其实也看得很开,我演配角也好,不重要的角色也好,他们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。因为他们知道我也从来没停过,一直在往前走,至于结果怎么样,确实没办法控制。

电影《你好,李焕英》

2018年、2019年那两年是低谷期,我怎么面试都面不上,最多的时候,同一个剧组面过4次。我就想怎么才能让他们他选中我,我试着想办法,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。那时候的工作机会,主要是通过试戏拿来的。《你好,李焕英》,就是面试面上的。

好在参加完《一年一度喜剧大赛》之后,就没怎么面试了。

为自己贴上“喜剧标签”

在参加《一年一度喜剧大赛》之前,我没有那么重的喜剧标签,但我意识到演喜剧的女演员更少。在这种情况下,我如果可以演的话,就更容易被人看到。

我是2016年开始从话剧演员往影视剧演员转型的,虽然自己特别想演正戏,但我形象各方面条件也不是特别好,刚开始客串的也是一些喜剧类的人物。

而“喜剧标签”是我有别于其他女演员的唯一特点。我见组的时候,一个人试戏只有5分钟,试戏片段一般是前一天晚上拿到的,要用短短的一个试戏片段去抓住一整个团队的心,让别人确定让我来演,这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儿。

那时候试戏最好的结果就是看见自己照片被贴在备选墙上,期待还挺大的,想到见组的时候别人看我的眼神也是可能会用我的状态,但最后还是不行。

想给人家留下深刻的印象,我只能去找自己和别人的不同。有一次,我试戏演一个性格比较要强的女孩,她和喜欢的男孩儿对话的台词有些咄咄逼人,我在演的时候,就把语气设计成了嘟嘟囔囔的,自己犯嘀咕地说上一句,接着损他一句,这样会更可爱一点。

当时演完以后,导演还跟我聊了一下,说没想到我会这样表现和男生的关系。我就解释说,因为喜欢这个男孩,自己说一些话吸引对方的注意力,说出来的方式更重要,不管对方爱不爱听,但自己得说出来,所以这样刚刚好。导演听了还笑了,觉得这样挺舒服的。

其实这是我前一天晚上费脑筋去设计的,能被人看到这些细节,喜悦感还挺强的。但当时我也没有名气,这个角色戏份很重,让我来演风险太大了。

从生活角度上看,话剧给我的安全感会更强。话剧圈的演员比较固定,就那么几个人,但是开始拍电视剧的时候,要不断重新认识人。

试《你好,李焕英》的时候,觉得演谁都不重要,这样一部戏,又有很多喜剧演员前辈,就很想参与进去。

我最开始试的角色,是李焕英的好朋友包玉梅,后来也试过另外两个角色,然后就先进组练习打排球了,打了大概半个月,才收到剧本,最后定的是演白雅文——李焕英排球队的成员。

我第一个担任主演的电影是《透明侠侣》。

《一年一度喜剧大赛》第一季播出之后,导演章笛沙和制片人联系了我和王皓。因为导演当时追着看了节目,觉得我们的风格识别度比较高,就跟我们聊了爱情题材电影《透明侠侣》。

《透明侠侣》剧照

因为角色和我们参赛的作品里的呈现差别挺大的,我想的就是聊一下,不能代表就用我了。结果,大概过了几天以后,我们又见面聊了几次,我才感觉这个事儿是真的。

影片中,我演的黄小鹿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,总是唯唯诺诺的,但这是她的外部状态,内部状态一定是她对自己不满意。

在演这部戏的时候,我和王皓在细节上非常注意,不想刻意喜剧化。比如说情侣之间的戏,不管再好笑的梗,如果说了会伤害两个人的感情,就需要再思考到底适不适合去说。因为搞笑是增添色彩的,如果台词有损人物关系的真实度,反而会减分。

观众看电影,不会计算这个电影笑了15次,那个电影笑了10次,最后评笑了15次的电影就是好的。反而是整体的舒适感是很重要的。

电影今年夏天定档的时候(后来撤档),我一直在马不停蹄地跑路演,但还是感觉很难让更多的观众看到,真的很焦虑,觉得我在这个世界里面太渺小了。

不知道是不是还会有很多个“透明”的作品,才能把自己真正推到观众面前。

新人演员的第十年

我原来上学的时候其实就挺好笑的。不管是平常演出还是毕业汇报,我演的东西肯定是好笑的。其实,这个东西会给我带来一种舒适感,因为观众一笑,我就觉的跟观众互动了,这个时候,我在台上也更自信。

我是2014年毕业的,但从2013年开始,我就演话剧了,而且一上来就演了女一号,就是话剧《招租启示》,戏份很重。我记得演出舞台是一个三面舞台,之前也没见过,非常紧张。

毕业那年是我非常高产的一年,基本上是一个月排练一个戏,演一个戏,那一年我的简历里面就有10个话剧作品了。

后来,我去演舞台剧了。但只要是在题材和风格允许的情况之下,能加入喜剧元素,我就会尝试去做,因为这是能让观众更快记住我的方式。

《故乡,别来无恙》剧照

毕业那两年,我运气好一些,机会也比较多吗,我没太主动争取过。话剧《男人帮》是我唯一去面试进的戏。因为同期能演喜剧的话剧演员也少,《男人帮》也好,《求偶》也好,里面的一些角色都是有喜剧色彩的,所以最后我得到了机会。

我也没有进任何的剧团或者跟一个公司长期合作,哪儿有话剧我就去演。

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演老戏,新戏排得少。我不愿意一直停留在这样的状态。因为一代代的演员都已经把角色研究明白了,舞台调度也都固定下来了,演员能施展的空间有限。

我们管老戏叫“二手戏”,都是些比较经典的剧目,对应的新戏就是“一手戏”,就是需要主演们参与创排,有一种和作品一起经历从无到有的感觉。

《男人帮》是我最喜欢的一部新戏,讲述的是中年男人的婚姻故事,我在里面分饰两角——玉芬和春枝。男孩爱上了玉芬,他们在一起非常快乐。玉芬家境不好,男孩向她承诺,要赚很多钱。结果在他真的赚到了钱后,却找不到玉芬了。最后,他和春枝结婚了。

当时我们每天下午到晚上都排这部戏,排了一个月。我设想过,如果我是一个观众,我也会一边思考一边笑的,甚至看完以后回家的路上也会继续思考。

后来,我感觉一直处于没有新鲜感的状态,就想是不是可以去拍拍戏。我碰到过很多演过影视剧又回来演话剧的演员,他们给我的感觉是话剧和影视剧特别不一样,这也让我觉得这件事情更具有探索性了。

2016年,我就开始去拍影视剧了,也是从2016年开始,我就一点儿也不幸运了。就是不再像毕业那会儿开了挂似的,而是完全接不到工作。

我毕业快10年了,这么算下来确实挺可怕的,时间过得很快,但是我一直没觉得自己是混了挺多年的演员,还觉得自己是个新人。

虽然在影视上,没有办法得到及时性的回馈,但是我其实挺喜欢这种感受的,因为我没必要立马去关注观众的状态或者因此而紧张,内心会更平静。

《故乡,别来无恙》剧照

从《你好,李焕英》到《故乡,别来无恙》,拍的女性题材的作品越多,我对女性题材也会更关注,自然而然地会有女性视角。

作为一个喜剧演员,我还远远不够好,演喜剧能让大家笑出来是很难的。在演正剧的时候,我也希望自己能演得真实一点,让观众看完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。

至于透明不透明的不重要了,继续生活,继续探索,边走边看,我觉得就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