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轩 | 远行的人
展轩静静地坐在化妆镜前,冷暖得宜的灯光柔柔地洒在他的脸上,就像他望向镜中的目光。如果不是他提到,大家很难看出来,在拍摄的前一天,因为工作,也因为内心的思绪难平,他几乎彻夜未眠。
当镜头聚焦,快门声与欢呼声四起,展轩站在光与影的交汇处,微微颔首或默默沉吟,看不见一丝一缕骄矜。出道九年,展轩在2025年初尝了作为演员、作为艺人的声名热望。当流量、关注、机会伴着喧嚣一齐向他涌来,他有些忐忑不安,有些踌躇在胸,唯独没有志得意满,思绪纷飞,如同无声的潮汐,反复冲刷着心灵的堤岸。“好像我内心里总觉得,我现在拥有的一切,目前还不太配得上。”
回头看那条长长的、蜿蜒的、洒满汗水又布满脚印的来时路,展轩感觉远没有到停船靠岸的时候,远行至斯,在他看来,只是又一程逆旅的起航之机。
让我们逆着故事的流向溯洄而上,循着他的来时路,看时光雕琢,如何使他成为如今。再次认识展轩,就像与老朋友叙旧那样。
萤火,或炬火
在展轩的记忆里,童年里最清晰的图景是菜园的夏夜,他和身边的很多朋友都描述过童年夏夜的明亮和静谧,还将这一切写进歌里。
记忆里村庄的夏夜亮如白昼,圆圆的满月,亮亮的星辰,还有碎星般盘旋的萤火虫,“别的小朋友都喜欢去捉萤火虫,但是展轩不会,他就喜欢看着萤火虫静静地落在草丛里,他不会去打扰它们。”朋友回忆。
萤火虫与夏夜很美好,但细想来,这可能是展轩的童年唯一的一抹亮色。“我家就是很普通的家庭,小时候父母都很忙,爸爸后来又去了上海工作。我小时候身体不好,好像每年都有一次危急的情况,五岁掉进河里差点淹死,六岁突发脑震荡几乎站不起来,七岁又得了一场大病……但每次也都是莫名其妙活下来。有时候想,我最大的幸运,可能就是经历了这么多坎坷还能活着。”展轩语气轻快,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,“有位听过我童年故事的朋友说,我是一朵‘从石头里长出来的花’,他说有我这样经历的人,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了。我能活下来,是因为我从任何事情里都能找到乐观的一面。”
耳濡目染地,展轩从小就把“分担”两字深深刻进脑海。五岁时,展轩就趁父母外出工作,一个人跑到厨房摸索着煮了一碗粥。那是他第一次煮粥,小小的他踮着脚尖才能够到灶台,没有人真的教过他到底怎么开火、淘米、烹煮,他凭着观察大人的印象,一一完成了。煮好之后,他又一个人端着滚烫的饭缸走了几里地,把粥送给爸妈。如今回忆起来,那么远的路,那么烫的碗,那么高的灶台……所有的困难都已变得模糊,展轩印象深刻的只有妈妈扬起的笑脸,“我妈当时特别惊喜。”
独熬一碗粥的滋味,在展轩的心里生根发芽,往后的岁月里,有艰难、有不解、有困惑,但他从未想过放弃,支撑他走过这些的很大一部分动力都来源于“让爸妈过得更好”。经纪人对此感触格外深刻:“展轩是我带过、见过的艺人中,可以说是最孝顺的,工作的酬劳他都会第一时间想着打给父母,或者给父母添置些什么。”展轩说:“我其实一直想,未来有机会要把我妈妈的故事拍成电影。我妈妈为了我,把自己的一头长发剪短了,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,直到现在她的头发都还是短短的,有时候我会想,我要努力一点,我希望她能留回她心爱的长发。”
命运的锤炼来得很早,很烈,但这一切让他内心变得更加柔软,内核也更加坚韧。
透明人
“我的聊天头像是黑色的,我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。”访谈伊始,展轩半开玩笑地介绍了自己。黑色的头像,像是他为自己设置的一层保护色。这是一个在短时间内被流量选中的年轻人。他的名字,从寂寂无名到频繁出现在热搜,只用了不到一个月。他坐在镜头前,却没有丝毫“红了”的雀跃。相反,他显得疲惫,甚至有些不安。
如果你走进展轩的生活,会发现他的社交圈出奇地单纯而持久:最好的朋友,是从幼儿园开始玩到现在的“发小”;工作的伙伴,是带了他八年的经纪人。无论是友情还是合作关系,在展轩这里都可以很长久。面对展轩的爆红,无论是朋友还是同事,都不约而同地表达了为他开心之余的担忧:“有了名气之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,就怕他会内耗。”
一起长大的朋友都还记得,展轩从小就展露出了文艺天赋。他是学校的广播员,多次代表集体参加朗诵比赛。展轩对于表演、唱歌、跳舞的热爱几乎与生俱来。“我感觉没有什么特定时间段,好像一直就喜欢唱歌、跳舞,喜欢表演。”儿时的他会模仿春晚小品、电视剧的角色,甚至于生活中被他观察到的有特点的人物。“比如我会给同学模仿老师上课的样子。”
但是,朋友们记得,那时的他很少主动展示自己,每当有陌生人在场,展轩似乎就会主动变成“透明人”,不愿意引起他人的注意。
他爱独处。“我喜欢坐在一个地方发呆,就看看来来往往的人,什么也不做,什么也不说。”但和朋友在一起时,展轩往往是那个张罗每个人吃喝、关注每个人情绪的人,如果气氛有些“凉”,他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抛话题,“我希望大家玩得尽兴。”
“在我很小的时候,应该七岁左右吧,有天晚上我不知道为什么,内心充满恐惧,因为想到这个世界每天都在运转,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,我被埋在土里面,但这个世界还在运转,发生的一切跟我也没有关系了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小时候就会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。”
人生际遇如草蛇灰线,伏脉千里。或许,正是这份特别的不安全感,这段比同龄人来得曲折和丰富的少时经历,造就了展轩对世界独特的感知,让他极容易对他者的悲欢共情,也为他真正成为一个好演员埋下了伏笔。
月光归途
童年的展轩曾一度迷上《快乐星球》。坐在电视机前,他幻想着自己能像剧中人物一样帮助他人、穿梭到外太空。“我还拨打过电视上《快乐星球》招募小演员的电话,但是没有打通。”除了这通电话外,其实展轩从未真的把“成为演员”这件事当作过梦想,家境、生存、现状,一件件甩在他的眼前,他不可能有机会上一所专业的艺术院校,甚至不得不勤工俭学。
和青春有关的记忆里,展轩在餐厅的后厨打过工,跟着爸爸做过装修,在手机营业厅兼过职,揣着600元钱一个人闯到北京……“我那时候在北京的住处,在四惠东的地铁旁边,每天早上听卖冰糖葫芦的摊主唱歌,学会了人生第一首流行歌。后来租住在军事博物馆附近的地下室,暗无天日的,就像那时候的我一样,看不到未来。”在“暗无天日”的岁月里,打工都是为了生计,无所谓目标和理想,而展轩面对每一份工作,总带着一股超脱于性价比之外的“轴劲儿”。比如在营业厅卖手机、电话卡的时候,展轩练就了“徒手贴膜”的功夫,可以不借助对齐的工具,就能把手机膜端端正正地贴到屏幕上。
网球白色西装上衣、网球白色西装裤子、白色头纱Maggie Wang
“是在打工的过程中,有天突然有人问我,要不要去当群众演员,我算了下日薪觉得不错,就去了,那时还不太敢有做专业演员的想法,就是赚钱、糊口。”
最难的时候,他被虚假的群演招募所骗,全身上下只剩了两元钱,“好在那时候北京地铁两元钱可以随便坐,不然我都回不去家。那之后我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,最少要留下两元钱在身上才保险。”那些日子里,展轩演过路人,演过死尸,住过地下室。由于表现出色,他发现自己被导演安排的位置日渐靠近镜头前区,又经人推荐,展轩得到了一个在上海演舞台剧的机会。
直到那时,展轩的心里才真正有了一个关于演员、关于表演的梦想。可能对于很多人来说,拥有梦想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,但在展轩的故事里,走到此时,他才终于有了“做梦”的底气。
展轩无比投入地沉浸在那份舞台剧演员的工作里。台上所需的唱歌、跳舞、表演技能,展轩在剧组里一一从头学起,像一块被丢进水里的干燥海绵,努力吸收着向他涌来的一切。朋友们清晰地记得,一次舞台剧排练结束时已是深夜,地铁早已停运。为了省钱,展轩选择不打车,而是步行了5个小时回家,把腿都走伤了。“他们可能太心疼我了,那次其实没有那么严重,”一样的故事,由展轩说起来,语气却很是轻快,“其实那天走的那5小时,我觉得挺开心啊,前半段路还有一个同事跟我一起走,我们看着月亮一边唱歌一边往家走,感觉很快这5小时就过去了。”
真正的考验发生在舞台剧排练期间。一次演出前,他高烧至40度,但由于演出的角色没有替换人选,他不得不强撑着上台,哪怕每迈一步都疼痛难忍。“那个舞台剧里我是男一号,大概有三个多小时我得在台上又唱又跳。那时候我也不敢提要求、不敢得罪人,就硬挺着。那天演出之后,两条腿就长满了红疹子,肿得无法行走。”
在那之后,他在家躺了近一个月,有人劝他放弃这条路,换个行业去做,但他没有动摇,他想快点好起来,然后继续找机会当演员。“其实回想起来也很感谢我的父母,他们虽然会担心,当时也不太理解我究竟在坚持什么,但是他们还是选择用行动在照顾我、支持我,如果没有他们我可能真的坚持不下来,或许就为了生计改行了。”
“轴劲儿”
后来的日子里,每当展轩提起自己不是“科班出身”这件事,言语中往往还能透出一些遗憾。和艺术院校里毕业的演员们在排练场和练功房学习表演不同,展轩是坐着群演的大巴车、端着盒饭知道了什么叫拍戏,什么是演员,在直白到赤裸的现实面前,展轩反而逐渐明晰了那些超脱于现实的理想。表演于他逐渐变得不再仅仅是一份工作。“我自己去找了很多书看,找了很多电影去看,我觉得做演员是一个很神圣的职业。”
在表演中,展轩格外注重人物的逻辑与真实感。无论长剧还是短剧,无论剧本赋予角色的空间多少,展轩都会在开拍前花时间去给角色捋出一条能说服自己的逻辑线,“拿到新的剧本,我会通读几遍,然后在脑海里开始勾勒他的轮廓,我会想象他在生活中是一个怎样的人,再去和编剧或者导演沟通,看看他们对角色的定位,这样他的形象在我心里会更丰满。有时,我也会去找以往的作品里类似的角色,去参考借鉴一下。”
在这个过程中,但凡有一点点逻辑不顺的地方,他都没办法“放过”自己,只是一味地挤压自己原本就有限的休息时间,一遍遍和角色较劲。
“一直跟我说逻辑、逻辑,一到拍戏的时候我听他说的最多的就是‘逻辑’俩字。”经纪人提起展轩对表演的“轴劲儿”,心疼地“埋怨”。过去的几年里,展轩进了大大小小十余个长、短剧组。在如今的大环境下,剧集的拍摄周期往往被压缩到尽可能短,起早贪黑地工作是常事。在经纪人看来,展轩是她带过的最省心的演员之一。拍摄日程无论被剧组排得多早、多晚、多久,都不会跟她抱怨;拍摄难度无论多大,只要角色需要,展轩就敢拼命,有一次在拍摄中不慎擦伤,展轩都不声不响。“但是只要角色、剧本,有一点点他心里‘过不去’,他就纠结得不行。”经纪人总劝展轩别为了“捋角色”影响太多休息时间,但她自己也明白,对角色的执著,是展轩心里的铁律。
“我要成为角色,就要明白我的动机和别人的动机,戏里的我为什么说出这句话,为什么要做出这个行为,我必须要想清楚。”他解释说,如果觉得角色不合理,他一定会主动提出疑问,“有时候我代入的甚至不是角色本身,而是观众,我会以观众的生活经验来看,他们会有怎样的疑虑和困惑。”作品和角色,有“S级”与“A级”,有主角与配演,有横屏与竖屏,有各种各样、五花八门的区别,但在展轩这里,只要是交给他的表演,他都会一视同仁地“犯轴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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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表演上,我肯定还需要继续学习,我希望我可以成为我要演的那个人身上的一部分,去过一段属于他的人生,他的一些精神、一些特质也会留在我身上,让我获得养分。”现阶段的展轩,最大的期待就是可以拥有更多好的角色,“我不敢说我以前做得有多好,只能说我对每一个角色都是竭尽全力的,而且我相信自己未来会做得更好。”
“有一次我去试戏,一屋子备选演员里,我可能是当时最没有名气的,但是我表现得还可以,一直到了最后几轮,还是落选了。”落选是展轩那个阶段的常态,原本他并没失落太久,“后来这戏上线之后,我发现演了那个角色的人,根本没有去试戏。”这是行业里残酷又“合理”的日常。
“我还是感激流量,因为它让我更有机会被看到。”展轩说,“只是,我会希望用时间去证明,我还是我,在对待表演的态度上,我肯定不会被环境所改变,这一点我挺有自信的。”
当下足以称为展轩事业的新起点,曾经遥不可及的一切正一一向他走来,而他依然要求自己保持清醒:“直到目前为止,我还是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,我希望自己有足够的底气、足够的作品去巩固这一切。”他希望有新的角色,有好的班底,如果有可能,还希望可以尝试大银幕作品,“我很想能有一天,可以带爸爸妈妈走进电影院看我出演的电影,哪怕就是参与一下、有几个镜头。”
被“看见“之前”
在被“看见”之前,和很多奋斗中的年轻演员一样,展轩有过将近两年无戏可拍、无组可进的日子。“那两年,除了内心很坚定地还想做演员之外,几乎什么都没有,没工作、没方向,每天听着出租屋楼下的人吵架、搬家,来来回回。”
大概从那时起,展轩爱上了烹饪。“我很喜欢做饭的过程,对我来说做饭是一种创作,比如我最擅长的红烧肉,如果有时间我可以做三个小时,我有一套‘私房’的方法,做出来肥而不腻、入口即化……而且我很注重摆盘,我的饭菜肯定是色香味俱全。”
除了用烹饪打发时间,展轩也在那段时间里开始养猫和狗。
他的猫叫小歪。“因为它小时候有一颗牙是歪着长在外面的,我就给它起了这个名字。”因为那颗牙,小歪成了那一窝小猫里的“滞销品”。“当时在视频里看到它缩在一边,我就觉得它很可怜,没有人要它,就像我,等着被命运挑选。”展轩当即买下了它。小歪的猫舍在另一个城市,展轩在大巴车站等到半夜才接到瘦小的它。“我第一次见它时,一伸手,它就慢悠悠走过来,靠在我手上,那时候它就跟我的手一样大。之前我也没养过猫,就从零开始学习,上网查小猫要喝什么样的奶,吃什么样的粮。”
现在小歪已经六岁了,它性格有些孤僻,只愿意让展轩抱。尤其神奇的是,那颗歪的牙齿在换牙期掉落,如今它已经是一只品相很好、油光水滑的圆润小猫。“它很像我性格里的一部分,安静、独立,它特别懂我,我进组的时候都会尽量带着它。”
“我的狗是一只金边牧,它是我见过的性格最好的狗,跟别的小狗一起玩的时候,即使被咬到,它也不会叫。”那时候,展轩会开车带他的猫和狗一起露营,一人一车,一猫一狗,看看日出日落,在草地上疯跑撒欢。在看不见明天的日子里,毛孩子们温暖的陪伴救赎了展轩摇摇欲坠的生活。“我那时候有一种心情是,我可以省吃俭用,但要给它俩‘顶配’的生活,可能我自己生病了都舍不得去医院,但是想给它们吃好的、用好的。”
最无所事事的时候,他还曾把车开到郊区的景点,带着猫和狗,挂一块自己写的板子卖咖啡,一连卖了很多天,发现自己越卖越亏才作罢。“我就是做什么都想做到最好,那时候卖咖啡我用的是400多元钱一斤的咖啡豆,买了非常好看的杯子包装,但我一杯只卖六元钱,无论怎么算都亏得厉害。”展轩一边说一边笑得停不下来,“最后发现忙了一圈,变成做‘慈善’了。”
直到后来工作渐渐多起来,展轩都尽量亲自去照顾两个毛孩子。“我们都会主动问展轩,去拍戏需不需要我们帮你照顾一下猫狗,他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麻烦我们。”朋友们说,“他总有自己的办法兼顾工作和照顾宠物,直到现在,他出差的时候都会每天打开摄像头跟它们视频聊天。”“(展轩的)道德感太高了,所以有的时候会让自己很难受。”经纪人是最常帮他当上门“铲屎官”的,“只要他开口,我就知道,这一定是他想过了所有不麻烦人的办法都行不通的时候了。”
锚点
直到访谈和拍摄那天,展轩还是没有完全适应从寂寂无名到备受瞩目的生活,来自正向和负面的关注,都会给他带来或多或少的不安全感。
“有时候会觉得,现在拥有的一切自己还配不上,我需要一些具体的事情,去让自己有安全感和配得感,比如我努力生活了一天,或是学到什么新的技能,有了一些具体的提升。“他总追着经纪人要通告单,问经纪人后面还能接什么戏,“哪怕有一天没有工作,我都会有些焦虑。”
尽管内耗一直存在,展轩也从未放弃自我调适,如今的他能坦然接受自己的纠结不安。“我是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,这并不矛盾,”他解释道,“从小到大,我遇到所有的困难,都能很乐观地看待,都能没心没肺地渡过去,负面情绪会有,但我也会自我调解,和焦虑共存。”
2025年8月31日,展轩发布了一首自己作曲、作词的单曲《我》。“这些年其实我一直在积累音乐创作的素材,现在有机会就把它做出来。”展轩的手机备忘录里有很多片段式的素材,都是他闪念而过的灵感,但这首歌并不是素材库中的储备。“这首歌词我大概花了十分钟就写完了,如果不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压力大,其实还可以更快。想到‘我’,脑海中想表达的场景实在太多了,闭上眼睛,从小到大经历的种种都在眼前。”
孤独的灵魂,微弱的光亮,执著的梦想,白昼般的星夜,伤口长出的花朵……每一处意象都是记忆盘旋的锚点,一字一句都是披荆斩棘的曾经。他选择把《我》唱成歌,用音乐完成了一次自我剖白。“我希望大家看到真实的我,不要听信别人的解读,所以我就自己来解读自己。我不希望被改变,也不期待去改变别人。我只希望我能一直是我,哪怕这个世界再复杂。”
在这喧嚣的逆旅中,他依然在努力寻找着自己新的锚点。
前段时间他有了几天在北京休整的时间,恰在北京最美的秋季,他忍不住骑着共享单车出门漫行。“你知道戴着口罩骑车有多难受,到最后实在受不了,我就‘自暴自弃’地把口罩摘了,拍到就拍到吧,我不能一点生活都没有啊!”
骑车或是开车出门,一直是展轩拓展生活半径的方式。“坐在车里我会很有安全感,车可以包裹住我,带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,体验任何我想经历的人生。”他曾独自开车进藏,独自走过美景与危险并存的318国道。“走到那些美丽的山河间,和那里偶遇的陌生人交流,会让我真正意识到,这个世界有多大,眼前的生活有多渺小。”
如今的展轩很难有时间再去自驾出游了,但他一直有着表演之外的另一个梦想。“你知道‘14+7+2’吗?”展轩有些兴奋地分享着,“这是登山探险界公认的‘至高荣誉’—要登顶地球上全部14座8000米以上山峰、七大洲最高峰,并徒步滑雪抵达南北极点。目前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做到了,这也是我的终极梦想,要有勇气、有体力、有精力,有足够的经济条件和足够的知识储备,也是我现在努力工作的动力之一。”
展轩的故事,是一条从萤火微光走向星河璀璨的“来时路”,他也是一个在喧嚣与静谧中徘徊的“远行客”,更是一个与自我和解的“逆旅人”。“我想我不是一个幸运的人,我只是一个永不放弃的人。”这朵从岩石中开出的花,正以其独有的姿态,静默而顽强地生长。或许,展轩的心路历程,正是许多追梦者的缩影—在逆旅中寻找归宿,在远行中铭记来时。或许有一天,当喧嚣散去,他依然是那个喜欢开车、做饭,孝顺父母、爱猫爱狗的男孩。他如此坦诚—带着不配得感前行,却用奋斗填满内心的沟壑;他焦虑于未来,却从未停止对表演的热爱;他敏感于世故,却以真诚和善良构筑自己的世界。
如今的展轩,把注意力更多地投向工作本身—研究剧本,准备音乐节,努力在专业上提升自己。人生如逆旅,从夏夜晨星,到凌峰绝顶,展轩一直在路上,他始终是那个旅人,此行的目的地可能是“给爸爸妈妈最好的生活”,也可能是“完成14+7+2”,也或许,并没有所谓的彼岸,不管是破浪乘风,还是野渡听雨,或者是直挂云帆,前行本身,就是旅人最踏实的归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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